嗣音

# Another Story Day4 好感度BE
# Ray 视角独白
——

　　时至今日，Ray仍然不知道看着那个曾经明朗的笑容消耗殆尽算不算正确，但他清楚，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，他一眼就知道她是那个命中注定的MC，他的MC。

　　...

　　“嗯？要这么保密吗？”

　　“哇！都是你一个人做的！Ray你好厉害！”

　　“他们真有趣！不像Ai，像是在和真人说话诶！”

　　“不，我更喜欢Ray你多一点！你是他们的创造者啊！不过，Ray，你听上去很不喜欢他们...”

　　她说喜欢。

　　好像一整园的玫瑰都“扑簌簌”地开了。他伴随着月光，从清冷的虚空中跌进环绕的温柔气息里。她的声音回荡着，纠缠着他。无处遁形，无法自拔。

　　执念歇斯底里地在温和的表皮下尖叫着，煎熬着卑微心愿膨胀得剧烈，快要撑破心脏。而惶恐之下，是不可忽略的隐隐喜悦。她了解吗？她知道吗？动荡不安的心情就像吸饱了水分的豆种，在重压下爆出苍白病态的根茎——希冀着破土，却注定见不到光...

　　不！那不是！下地狱的油锅去吧！光明在邪恶的外界从未存在过！这里才是唯一的净土，唯一的，唯一的...

　　这都是为了MC好。

　　世间多无趣，存在即受苦。Savior手握天堂的权柄，无私地把那光辉赐予。于是这唯一的净土之上，他终于宁静，终于脱困，终于有用，他终于不再徒然软弱地在黑暗中哭泣...

　　可MC还不懂。

　　这不该怪她，她还没有被背叛或抛弃过。他衷心希望她永远不必经受那种天崩地碎撕心裂肺的痛苦。至于通往永恒的道路...没关系，他带她走便好了。

　　她喜欢他的，不是吗？她会听他的。Savior在上，他必定竭尽全力。

　　“我好喜欢和RFA的人聊天啊。特别是Seven，他真有趣。”

　　“诶？可是我只是做测试吧？测试完还是要回家的呀...”

　　“Ray，我也喜欢你。但'永远留下来'还是...我在外面还有亲人和朋友，你明白吗？”

　　奇异的惶恐一浪一浪拍击心脏，荡遍全身，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存在沉重地盘在肩头，吸吮着他的嘴唇...终于，冲破絮绕的甜香气息，他跌进了满是尖刺的玫瑰丛里。

　　疼！

　　好疼...

　　Elixir也舒缓不了的疼！

　　如果已经说了喜欢，为什么还会这么疼？难道她所说的“喜欢”也只是虚伪的客套？就像“欢迎光临”不过是表达礼貌的方式？！声音如此动听，仿佛天启，不过...是不是，开口的人心不在焉？

　　头要裂开了！

　　痛苦？

　　为什么要走呢？

　　悲伤...

　　是哪里还不够吗？还不够有用吗？

　　终于，愤怒。

　　MC...骗子。骗子！她就是个骗子！

　　“MC...”Ray心中腾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慌。

　　她居然想要离开这里。

　　就像被偷偷带回家的画册，偶尔溜出去的下午，草坪上晒着太阳吃过的冰激凌，过节难得的海带汤...无论他多么喜欢，多么渴望，多么拼命地想要抓紧，都会被从手上一点一点扯走的。

　　或者这些温暖的回忆存在过吗？在Savior拯救之前，那个懦弱的废物不该像踩死的虫尸一样，在哪个阴沟角落腐烂吗？

　　头好疼...想要...

　　“MC...”Ray在门外茫然无措地又念了一声。平日里那个殷勤又面带羞涩的样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他攥紧领巾，空洞地睁着眼，泪水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。

　　他爱她。即使知道她是个寡廉鲜耻的骗子，朝三暮四的叛徒，愚笨无知的轻信者...他也一样爱她。

　　MC是喜欢他的...她说过的。只要是她说的，他都愿意信。MC啊...Ray按上胸口，竭力将歇斯底里地翻滚着的，陌生又复杂的恶意按下。

　　不！不是的！是RFA那帮该死的伪善者欺骗了她！MC被引诱了！而且她...她也不应该被自己这样软弱的废物喜欢。他不值得。Savior在上！他怎么能这么想她！他怎么能如此卑劣！

　　错的是该死的伪君子！叛徒！小人！毒蛇！废物！

　　Ray想起了洗手间新装的镜子。镜中倒影清晰，青年白发绿眼，眼圈深重，一脸疲惫。他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，才甩了甩头，镜中人就蓦地幻化为了另一幅模样——红发金眼，戴着可笑的眼镜，一脸虚伪的热忱！可黑眼圈如出一辙，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们的血缘...是了，他又在那个该死的Messenger里见到那个红毛的样子了。

　　啊，Ray！Savior赐予了你名字，Elixir改变了你的发色和瞳色...可乐园还能清洁你污秽不堪的血吗？

　　人影在镜前跌跌撞撞，狂笑不止，Ray几乎克制不住地对着水池干呕，镜中人也随即痛苦而扭曲地弯下了腰。Ray几乎痴了——那才是他该有的样子，多像他。指尖嵌入掌心，除却疼痛，又带来一阵漫上脊椎的快意。

　　他浑身发颤，笑声从低哑到尖利，而拳头不自觉握得更紧。背叛要用鲜血洗刷，玷污将以痛苦报偿。Luciel...他的血管里就流淌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肮脏！而Ray...不能，不能像他那样。

　　“请原谅我的卑劣，Savoir，愿您的荣光照亮我前进的道路。请宽恕我的罪过，Savior，愿您垂怜我，引导我不再迷失...”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睫毛低垂，眼眶通红，声音暗哑，“为了永恒的乐园。”

　　临近午夜的走廊四下无人。MC的房门紧闭着，仿佛他所仰视过渴望过追求过的一切，无情地显露着拒绝。Ray收敛了脸上残存的惨笑，擦了擦眼睛，终于喃喃出声：“对不起...MC...别走...不要...”

　　MC的一切只能有他。她原本就是属于他的。Savior准许的，她也答应过的...所以不准背叛。他会让MC不能背叛。想到这里，Ray唇角的笑意更晦暗了几分：午夜快到了。

　　握着的心形的玻璃瓶里，青绿色的液体粼粼地随着剧烈的心跳波动着。Ray缱绻地吻了吻瓶身，低语道：“MC...对不起...”

　　如果痛苦是通向永恒欢乐的必经之路...

　　“别离开我。”

　　那么，他愿意...即使是被她怨恨。

　　“MC...”

　　为了永恒。

　　Ray敲开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