嗣音

# be完结...哈哈哈开玩笑的。
——
　　...几个小时飞也似的流过。你低头看了看手，指尖还沾着细小的血迹，衣服上也有。想到之前急得没讲究用衣袖抹了脸，估计脸上也有。

　　Vanderwood的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跑得还算不错，但老实说你还是喜欢Seven的车多一点。现在Seven正坐在后座上，身边放着个卫星接收端，膝上摊着一台笔记本。一条带夹持的长导线从工具箱的电源面板插口接出来——这样即使要开关箱也能保持连接良好。虽然不快，但这车在实用性上确实可圈可点。说不定按哪个神秘的按钮还能从排气管喷火什么的...啊哈哈哈想多了，应该不是所有特工都有这种小爱好的吧。

　　Seven从上次分别之后就再没说过话，他似乎在努力把你们的关系维持在不咸不淡的水平上。他有Messenger要维护。他还有...很多事情...

　　别走神，好好开车。你咬了咬下嘴唇。

　　-oOo-

　　几小时前，你和Vanderwood费心心力才把鲜血淋漓的V从林子里活着弄回避难所的临时折叠床。屋里Seven听到动静，在昏暗中问道：“你们找到他了？”

　　“嗯啊。”Vanderwood叼着一卷新绷带，动手扒V身上已经浸投了血的旧绷带，含糊不清地回答，“伙计，这家伙的情况可不怎么样。我们得把他送去医院，今天就去。”说着，他点点自己的包，你连忙把那个背包拖了过去。Vanderwood从包里翻出瓶瓶罐罐和七七八八的用具，表情随意得可怕：“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在哪儿了。”

　　一滴血被甩到了豹纹印花内衬上，他低咒了一句，迭声叫混蛋707滚出来。Seven很快出现在门边，然后僵在了那里。

　　“他被捅了一刀。得准备转移，你收拾一下。”Vanderwood公事公办地说着，满脸“你tm跟我说RFA是个无害的慈善组织”吐槽弹幕。

　　“V!”Seven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。

　　这时候，电话响了，Rika的，你下意识地按下接听——她在嚎。电话另一端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喊和咆哮，几乎听不清的话语夹杂其中：“他活着！他还活着！他不能死...他还活着，对不对？”

　　你怔愣着答了个“应该是”，对方就突然挂了。

　　你抬手看了一眼手机，号码不见了，不能回拨。

　　Seven坐在你的身边，表情空白：“是Rika...她...我还以为...”

　　他猛地抽了一口气：“神啊，她真的...是她做的，对不对？”

　　他不是在和你说话——Seven盯着毫无知觉的V发怔，双拳紧握。你觉得他肯定要哭了。

　　但Seven猛地甩了甩头，用衣袖抹了把脸，低声道：“好吧...先去安全的地方，我们会搞定这事的。我从不让你失望，V。”

　　话毕，Seven坚决地撑起身去收东西，而你留下来陪Vanderwood处理V。你俩小心地用临时担架把V搬上了Seven的车后座。

　　“我都搞定啦。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...”趁Seven不在，Vanderwood表情微妙地瞥了你一眼，“哦Fxxk我tm一会儿肯定会悔惨，但那·家·伙可能...你去看看他吧？”

　　你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V。

　　“啊，对，还有他。”Vanderwood不满地踢了踢地板，“哦擦为什么这群白痴都把烂摊子推给像你这样完全不相干的人啊！你tm不是受害者吗！”

　　Vanderwood自暴自弃地指了指小木屋：“好吧，我是说Seven。马上就要行动了，我希望他可别给我出岔子。”

　　对。

　　你得和Seven谈谈。

　　他的脸...

　　Ray的脸...

　　还有V亲口说的，他不·能见他的弟弟...

　　...

　　你回到屋里，Seven正在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往手提箱里放。他闻声抬头，又立刻像被烫着了似的把视线缩回手里的设备上：“MC？你...你现在很怕吧？对不起...是我...我做得不够快...”

　　“不是的！”你试着把嘴角拉出一个安抚的笑。不过他要是昨晚没听V的，直接去了医院就...

　　Seven很勉强地笑了：“谢谢你...但我还是很抱歉。”

　　过去几天发生的事重重地压在你心上。你又要做蠢事了吗？V半昏迷的时候还放不下的事...他瞒着Seven一定是有原因的！你用力捏了捏斜挎包，慢慢地呼了一口气——不！相信自己。你下定了决心，走到忙碌的Seven身边，蹲下说：“Seven，我有件事想告诉你...”

　　靠得很近。他的气味愈发明显。忽略汗味...他的气味，那双眼睛...还有脸的轮廓...你盯得直白，但这次Seven没有避开，也没再玩笑。他局促地低下了头，垂下的刘海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：“...嗯？”

　　你莫名想向他伸手...不，太奇怪了。

　　心跳得很快。

　　你终于开口问道：“Seven，你是不是有个弟弟？”

　　Seven吓得弹了起来：“V都跟你说了？！”

　　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，定定神，说：“我觉得我可能见过他。”

　　Seven猛地拽住你的手臂，拉得你差点一趔趄栽进他怀里。愤怒和悲伤从他的脸上掠过，最后定格在几不可见的，深埋在恐惧里的希望上。他低哑而急切地追问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...他...他怎么样？他在哪？V都跟你说了什么？”

　　你被Seven跩得不得不靠着他坐下，他这才连忙地松开，略惊地瞥了自己的手一眼，然后又圆睁着眼盯着你。

　　你告诉他你怎么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很眼熟，告诉他他长得多像Ray...那个薄荷眼的黑客。他看上去瘦一些，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不一样，但他...

　　然后你转述了V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
　　“你是说，”Seven竭力平抑着颤抖的话音，“你是跟我说我这几天都是在对付我的弟弟？！他们逼他...他们居然逼他也做这个！！”

　　他的拳头攥得关节发白：“这TM都是什么！！”

　　你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出于安抚，伸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。Seven下意识地缩了一下，又马上扑上来，双手猛地抓住你的手臂：“V...他为什么...？你确定？你真的听到他这么讲？你都在那看到了什么，我是说，你真的...你真的确定看到的是我弟？”

　　你沉默地点点头。

　　Seven表情一片空白。他停了下来，呆呆地看着你。好一段时间，他什么都没做，就这么像雕像一样。然后，他闭上眼睛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抱歉，但我...我有个新计划。我要你帮忙。”

　　“你会救他的，对不对？我要去！我想救Ray出来！”

　　“'世兰'，”Seven终于睁开了眼睛，认真地对你说道，“他叫世兰。”

　　-oOo-

　　“再开十分钟左拐。那个路口没牌，你别忘了。”Seven忽然出声。这是你们上车这么久以来，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。

　　Seven好像什么都能应付得过来一样。他径直去找了Vanderwood，让他先送V去医院，他留下来拖住薄荷眼，以免被他们的黑客定位。Vanderwood开始还有点不情愿，但Seven说如果他照办，就把那辆跑车送他。

　　“你不是早说好了这辆完事儿就送我的吗？这有区别？”

　　“你都不用卫星图，开车送他去医院就行。这不简单多了吗？”

　　“行吧。”Vanderwood将信将疑地应了，“别拖太久。你这次搅的局已经麻烦得让我不舒服了。”

　　Vanderwood接过钥匙去开车，Seven隔窗凝视着车后座昏迷不醒的V。

　　你从没想过像Seven那样的人...能露出那种眼神。

　　跑车扬尘而去，你犹豫着转头向Seven开口：“呃，V...”

　　Seven注视着渐远的跑车，表情依旧空白。他沙哑地说道：“我已经不在乎他了，就是不能让Vanderwood知道我们要回薄荷眼而已。”

　　你只好闭口不谈。Seven简单地说了几句该做什么，就也不再开口。

　　...

　　你按Seven说的在路口左转。又开了一会，他终于开口道：“这儿停吧。”

　　Seven听起来疲惫至极，却像是稍微松了口气：“行了，我把Messenger漏洞封上了。我们上去说一声。”

　　-oOo-

　　其实你挺喜欢RFA，但直到聊天室打开的那一刻，你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想他们——Zen和小流星登进聊天室的时候，你差点尖叫着对着手机屏幕亲上去——你tm再也不想退出聊天室了。

　　你和Seven你一眼我一语地回顾了这两天的事，然后他开始打电话——和C&R情报部的，具体你忙着接其他人的电话没太听。

　　我们来了，我们来救你了，Ray。

　　等你们打完了所有该打的电话。Seven扔给你个油纸包，然后自己也取了一个，慢慢地揭开一点点，也不下口，就看着它，低声说：“所以...这对你已经不是秘密了。我该告诉你了...关于我和世兰的事情。我不想再有什么人因为这件事出事了。”

　　他边说边略带神经质地单手揉着纸边。你注意到他的指甲咬得也很短，看起来很疼。

　　然后Seven就开始跟你讲关于他的事，关于世兰的事...关于这个贯穿了他一生的谎言的事。

　　-oOo-

　　-oOo-

　　接下来的路Seven说他来开，只是叫你注意还能登上Messenger的Rika和Ray。Ray一直都没出现，Rika倒是上线了好几次——要不是拦得快，她差点把小流星带跑了。其他人也多少影响到了一些。

　　越靠近薄荷眼，手机信号越弱。快掉到零了...

　　Ray的电话打通了！

　　“是你...”

　　“Ray！哦，太好了...”话筒里传来Ray而不是Unknown的声音，你松了口气。

　　“我想你...我好想你...”可能是因为信号的关系，Ray的声音非常虚弱，“我输了...全完了。我会...”

　　他打了个寒颤：“我再也见不到你了...”

　　“不！不会的！”

　　Ray恍若未闻：“我好想...就让你支配我...我会听你的每一个命令...”

　　信号越来越差，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：“...就这样...消耗掉...如果我能在你心里占哪怕一点点位置，我...”

　　“Ray！拜托了！就等我一会儿！我已经在路上了！Ray！”

　　信号太弱，电流声吱吱响，Ray的声音失真地夹杂其中：“早知道我就...我后悔了...我不应该...现在已经...你...永别了...但...我希望...”

　　“Ray！我——”

　　“...要是你能再摸摸我，最后一次，哪怕——”

　　彻底没信号了。

　　-oOo-

　　“我们到了。”

　　Seven沿用了上一次的潜入计划。薄荷眼应该还没来得及重新布置安保系统，特别是这两天Ray还这么忙。

　　溜进去，找到Ray，然后...

　　你不知道Seven找到Ray以后该怎么做，你甚至不知道他知不知道。最保险的做法当然是等Jumin的人来了再行动，他们应该也快到了。但从Seven的表情上看，他一秒都不想等了——他立刻，马上就想知道Ray到底是不是...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。而你也和他一样。

　　“你待这，我进去，这样不容易被发现。我找到他就带出来，你帮我看着点。哦，对了，这个拿着。”他向之前递给你的对讲机样的东西点点下巴，“Jumin来的时候如果我还没出来，你就按这个。不会出声，是定位用的。”

　　“好，我知道了。但Seven...”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你握紧了胸前的对讲机：“Ray...我和他之前关系不错的。如果我去说要见他——”

　　Seven摇了摇头：“不行。MC，谢谢你跟我一起来救我弟弟，但Rika...这事不简单。我们得动作快点，在Jumin的人到之前把人带出来。”

　　你只得点头。不然呢？他是特工啊。这种事，他是专业的，你怎么能比呢？你还能做什么...

　　然后Seven就往花园去了。你想了想，还是决定远远地跟上去。

　　...一进花园事情就失去了控制。

　　“谁在那！”

　　不知哪儿跳出来一个信众大喊：“有人闯进来了！来人！”

　　一大队披着兜帽的人呼啦啦地向这儿涌过来。看来电子系统虽然没变，但薄荷眼的巡逻警戒加强了，Seven开始四处游走，和信徒们扭打。看着本来还顺利，他身后忽然挤上去另一个信徒——那个信徒的手反射着寒光...

　　Seven有危险！

　　哦！Seven漂亮地过肩摔了那个和他缠斗的信众，膝盖抵在他的喉咙上。紧接着他看到了你在往这儿跑，惊恐地喊道：“MC！别——”

　　另一个信徒在他身后抽刀平扫，Seven侧滚躲刀，被他按住的信徒趁机干咳着站了起来，重新朝他扑去，Seven被他拽得一趔趄，而持刀信徒趁机往前一步...

　　“Seven小心！”你疯狂地向前跑，向Seven靠近的时间仿佛无限拉长，身体里血液“砰砰”跳动的声音打在耳膜上。

　　“MC！”

　　阳光在锋利的刀尖上起舞，定格电影一样，一帧一帧往Seven的要害跳...

　　你扑了上去。

　　开始并没有觉得疼——只是手掌到手肘忽然一凉，然后什么粘稠的东西从身体里涌了出来，而且还不像你以为得那么烫，根本没有被划了的实感。你双手接住了刀刃，而你背后的Seven尖锐地喷了一大口气，好像被人重重地当胸来了一拳似的。

　　你没回头看。你势不可挡地掰扯着那个信徒，迫使他丢了刀。刀“叮”地落在地上，沙子马上向刀锋的血聚拢上去——那是你的血。这时，你才忽然觉得疼了。但信徒没有给你时间，他快步蹲下，手向刀柄...

　　“不！MC！不！”

　　“Ray...”

　　是幻觉吗？这个声音不是Seven...好像是...Ray？你喃喃出声。

　　一切都太过明亮，太过尖利了。你低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势，但视野里的色块糊成一团。你的膝盖“啪”地挫到了地面...这是怎么了？

　　“蠢货！走开！”那个声音更近了。

　　你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开，但...好累啊。想要飘起来...

　　“MC！”

　　好像有什么人从背后托住了你，紧紧地捏着你的肩。而你在这温暖和光明里缓缓上升，向着广阔的天空飘去。那个声音仍然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，你最后竭尽全力撑开了眼...

　　紫红，普蓝...还有熟悉的青绿？

　　“Ray。”

　　一切重归黑暗。